賭 徒

周日中午，友人邀約於威記茶聚。飮茶畢離去時不識東南西北，繞了一圈，穿越賭場才找到門口。路經一排排百家樂賭桌時，看見動輒圍着兩個圈的賭徒，竟然有不少並非如想像中的賭徒臉孔。他們不是口銜香煙，出口便爆粗的爛賭鬼爛賭婆。而是樣子清清純純，一副鄰家女孩或男孩模樣，穿得像個大學生或白領的年靑男女。圍着賭錢的清純臉孔不是三幾張，而是一批又一批，到處都有。情況令人觸目驚心。

在鋪天蓋地的廣吿攻勢下，我相信澳門已經開始有不少本地年靑人進入賭場賭錢，但是我絕不相信眼前那麼大量的年靑賭客都是澳門人。他們肯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，也許主要是來自廣東省的靑年。

內地人對賭博趨之若鶩，實令澳門人大惑不解。本土澳門人視賭害如吸毒，對子女會嚴加管束。很難想像一些內地家庭，一家大小遊澳門，夠年齡的成員會一起上場賭博的行徑；內地賭徒在未成年子女面前毫不掩飾賭博行為，像講足球賽事一樣大談賭經，為尙未成年未有資格入場賭兩手的孩子，先上賭博預習課。偶入大型娛樂場，總見有不少小朋友坐在場外呆等家長。你會想到，如此“家敎”，若干年後，他們毋須在場外苦候時，定會親自入場搏殺。記得香港作家馬家輝曾經談到他和澳門的“淵源”，指自己在戒賭之前，在澳門賭場輸掉的錢，肯定比供女兒在美國讀書的錢多，那源於他來自一個愛賭的家庭。見到那些呆等父母的孩子臉，除了替他們感到不幸之外，更大的感觸是他們身心所受的影響。

澳門因大力發展賭業而變成一部生金蛋機，政府庫房長期水浸，小澳門有走向西方福利社會之勢，老有所養、病有所醫，十五年免費敎育，每年還有現金分享，再有持續學習金……，“澳門人”身份，羨煞中外。今天移民澳門，比多年前移民美國更為吃香，於是吸引了不少內地人千方百計來澳定居。

但當中也有不少樂極生悲故事，澳門居民賭徒中，佔大比例是新移民。來澳門居留的目標原是過好日子，但賭場實在太近太方便了，自小沒有受過土生土長澳門人對賭博的絕緣敎育，賭場對新移民——包括各國外來勞工，吸引力特高。於是發生許多賭至小則傾家蕩產，大則家破人亡的悲慘故事。

一間公司主管曾經想請一位在香港失業的好朋友來澳工作，但念及此君來澳玩時必入賭場，深思之後還是放棄。他說：“我想幫他，可能變成害他。還是不要冒險的好。”